明娲夏娃（07） 6park.com
  德国复活节假期前夕，德国人永远最常说的“度假”那词，我常常在工作服务于他们时听到。我穿梭于“度假”的聊天中。德国人常常喜欢说这句话：“In der Welt blättern-Die Welt ist ein Buch, von dem mannur die erste Seite gelesen hat, wenn man nur sein Land gesehen hat.”难怪德国人是旅游（德国人称中国人说的旅游是der Urlaub，度假）世界冠军。话说在希特勒巅峰时期，为了抵御德国方兴未艾的共产主义思潮，拉拢更多的无产（工人）阶级，他继承民族传统，在波罗的海畔的鲁根岛(Rügen)，建成了能让2万人同时居住的、当时世界上最大的度假中心。来到德国后不久，我深深地被这种交流文化的经济价值魅力所困扰、哭笑不得。只要一度假，全德国就静悄悄的（节假日，德国法定雇员是不需要工作的，除饮食行业外。如高速公路是不允许货车上路的），只有饮食行业的餐馆，特别是中餐馆因客流大而忙得屁滚尿流，狼狈不堪，当然“九龙仔”（德国的小费收入。该称呼是香港人在德国打拼时留下的：“九龙仔”，意指在香港地区是兴给小费的，好像只有香港九龙区的人给小费，由此得名。在中餐馆，小费收入不像德国人餐馆是必须内外分摊的。那时，中餐馆的跑堂独吞小费，工资收入也很好，圣诞和复活节期间的收入超过大厨很多很正常。）收入也很可观。可是，另外一种惆怅又涌入心怀：趁渐渐地昼长夜短，我常带着自己做好的食物独自到春野去拥抱大自然。
  明音以前帮助妈妈付薪做工，总是有一羽不得劲的羽毛在挠她的心窝窝，以致于只要一工作，心里的不情愿就开始泛滥。她真的很不想一周花3天的时间去妈妈那做工，静静地在学校里读书，赶快读完了，工作后再孝敬母亲、帮她工作。这次回来，她发现了“新课题”，在德国她家的餐馆里，居然还有明阳（这时她称呼我的名字了，而不是餐厅里伙计们叫的“大明”了，我也称呼她明音了）这样的珍稀动物存在。经过了她与前夫的生活洗礼，她自信看男人的眼光已经提高到那种“一览众山小”的眼界了。当看到明阳时——就那么几分钟的交流，她想起了她与她的终生守护神明娲的对话：
  “妳看中的男性，首先他就是妳的工具，他不能主宰妳，他在妳的手里。至少，妳要让他们思忖，怎么把持他们对妳产生喜欢到爱这一过程的方向，妳要调度这个方向。妳的言行举止是他们想象五颜六色的调色板，他们好画他们心中的梦想。这一点，男性特别有幻想性，短视性。他们把握妳心怀必须化简为繁方为上佳男性。”
  “可是，明阳，我感觉他的出现，使我的胸怀有着一种莫名的蠕动，这是一种大气息的交换，它们可能不是真实的，说不定是一种空气中的紊乱气流，但又不是那种紊乱，而是一种似丝丝入扣又牵肠挂肚的感受。我宁愿相信这是真的。如果明阳是我的工具，那我宁愿可以和他先对调一下。”明音还没有说她最近的一直绕着她心窝感受：每当她见到明阳那似雕塑又温柔、既严谨又笑灿如花的面容后就特想拥抱他，再亲吻他。
  “明阳是一个共产意识极为坚定和价值观很清晰的男性。妳只有借用《圣经》，借做他的老师才能够打动他的心怀，因为，‘上帝’在明阳的眼中是新文化，现在他需要新文化以扩充他的新思维，也是他想尝试探索‘永生’的新途径。当你们生活在现实中，意识更新于两种制度中，让他和妳一起构建妳的世界灯塔。”明音听着明娲的话，想了一下：
  “中华文化有一种佛道合一的思想，叫‘佛无一体’，我不知道明阳有没有这种悟性。中华文化的‘无’是一超乎形体的，即它不是物，既然不是物，便不能分割成几何的形状。因此，现实说明阳不能今天信仰‘无’，明天又信仰‘上帝’，是吧？因为上帝也是‘无’，也是不能分割的。”明娲听到明音这样说，她并不是不想再说，而是认为明音说的对，她不必再说了。不是吗，上帝也让过去和现在信仰他的人们信徒分割成很多块了，让明阳怎么去信仰他？
  而明音却仍然在鸡蛋里挑骨头。对男性这么了解的我怎么就这么看得上明阳呢？奇怪，是有我所不知道的心灵感应？是别人喜欢我我又不在乎别人的对等交换？然而她却不知道，明阳也和她是一类的人，也有不少女孩子追他，他也感觉到了明音在“好感”他，如同她也感觉了别的男孩喜欢她一样。看来，她还没有作为不被追者的经验。
 
  那个周末，明音在外看似平常而她内心是不平常地来到妈妈的餐馆帮忙。她的到来，为“北京餐馆”带来了另一种独特的异性清风。虽然外面还有冷冽的寒风，可是在餐馆里面却是温馨、暖和融融的。
  在德国的中餐馆，我从厨房的最基层的岗位洗碗工做起，一直干到餐馆的大厨和餐厅的跑堂。工作了近十年，各式各样的厨房人员和大堂的跑堂、酒吧人员，见过不少，这里面有职业的餐饮工作人员，有黑工、甚至黑户（即没有正式居留人员）的，但最常见的还是在德国大学“半工半读”的中国男女学生。他们这些工作人员各怀着心机工作着，因此，我可以从中发现很多因价值观被突然转换所产生的半生不熟的新的价值观念。
  明音好像有那种伪成熟的西方思想自由观念，常常被大陆来的不了解她的中国人说她是混血的、崇信西方文化的“香蕉”。但她心里却另有中华文化六千多年历史的太极图腾。中华民族的祖先，宏观天地，微观山水，以天为太极图案的白色部分，以大地为太极图案的黑色部分，黑白分阴阳，男人为阳，女人为阴。传统社会，男尊女卑，男上女下，这一点是糟粕。她经常暗自偷问，我是“香蕉”？，是“西瓜”才对，外面是花的，里面是红的，一颗红红的中国心。在中国心这个领域，她的原则性强烈，她说，我是中国妇女；我是某块玻璃，也是块毛玻璃。
  在大学里，在业余时间和节假日她曾经在各类餐馆（如在德国、希腊和意大利餐馆打过工）打工时，她的言谈举止融合着她的中华传统礼节的运用，通过她的气质暗示，加上谈吐，可以很恰到好处地、婉约地警示对她心有异想的西方和东方的男士们。她知道她的言行自由可以发泄到何种程度才不伤及对方又保护了自己；她知道自由底线的有效位置；她知道男性在用眼睛的余光看着她那因为在餐馆穿着白色的跑堂制服、扎着围裙腰细而更显得高耸丰满气蕴汹涌、呼之欲出的胸部时她将如何应对；她知道当男士逼盯着她的眼睛时她将如何以柔克刚；她更加知道自己在熟识她的男士脑海中是梦幻的性影片，他们在晚上的被窝里想得到她时那种荷尔蒙焕发时，是她那狐狸精的魅力形象和身体特征的内质外露所引致。她的这几个“知道”，就是她的——粗鲁地说——性魅力和言谈举止对男性充满着无意的诱惑的外在证明，内在的东西，她不挑明了，他们甭想知道。性魅力（她的身体特征的外观）是外观的、可见的、可幻想的，却是不可摸的。性魅力并不是爱情，更加不是婚后的生活，她清楚地知道这点。这些“知道”，她必须小心地捂在她的怀中，让她在喜爱她的他们的怀中自己去发芽吧。明音心里这样想，他们发他们的心田里的春芽，我专心在大学读我的“圣贤”书和在空余时间去“下基层”，到妈妈餐馆“救火”、挣点生活费，这和双方各自所持的自由观念是不发生矛盾的。当某根芽长得影响了我的自由了，我就“揠苗助长”，将其扼杀在摇篮里。这样做，我自由了，他也自由了。他早起在我这颗树上吊，那不是给了他更好的自由吗？真吊死了，那他没死前，活在世上有用吗？在她未婚前和离婚后，她的“爱情”树上总是有一些小鸟在她的枝头上唱着悦耳动听的歌，他们唱给谁听？当然唱给她听的，顺便也唱给他们的竞争者听，青春生活就是这样客观存在的。他们唱得多了，她听着也很烦恼——总是说我喜欢妳这，爱妳那，其实，她知道他们在“盲人摸象”或者是看着我家是开餐馆的，有钱；偶尔，也会有某头牛或某头猪，在我这棵树上蹭一蹭。唉，女孩被男孩喜欢多了，“身子”就被蹭成毛玻璃了，让周围的人看不清楚她的本来面目。她很享受她的中学期间，虽然有些尴尬，但身体的玻璃比现在明亮很多，她想念那个时期。
  她常常想，我生下来就是读书的，要那么漂亮干啥？再一想，这种想法不客观，妳长得不漂亮吧？别在自作多情和自信得脱离实际，不然，妳就做艺员了。自她与前夫离婚后，她很认真地研究了她的“漂亮”的根由和组成部分，是什么因素使她被“漂亮”的？由于宣扬圣经文化（白人文化）以建造的城市是如何宏伟，建筑（教堂）是如何华丽巍峨耸立，蜿蜒伸展的高速公路与绿化成荫、又各种现代房屋的城市是如何的壮丽；以制造的家具是如何典雅舒适，仪器、工具或者设备是如何巧妙实用；以其创造的资本主义社会的民主制度、西方艺术和科学，又如享誉世界的、镶嵌于圣经文化中的璀璨明珠——音乐，又使西方的思维意识高度文明。白人用有形的（如圣经中的人物插图及精美的教堂宗教画及普罗大众的西洋画）与无形（如有口皆碑的西方教堂音乐和古典音乐）的两种审美形式结合，外加西方强大的物质基础，使圣经文化的人体雕塑美、精神的音乐美轻而易举的、以压倒性的优势在世界氛围无死角地展现。从1840年后到现在，中国人把西洋人的人体相貌的美和“漂亮”当作了无可争议的简单的、不经思考的审美标准——凡西洋人美。我是这种审美标准的“受害者”——我的婚姻没有因为我的漂亮而白头偕老。我天生有着1/8的中俄血统，有着白人的微陷的眼窝与高鼻梁，有白人的骨骼与肌肉系统形成的长腿和与比亚洲女性——亚洲男士们认为——更加有比例的丰满的、跃跃欲蹦的胸脯，在一些不加深入思维的男人眼中，我就是更显得亭亭玉立，鹤立鸡群的混血儿了。我不喜欢某些中国人不将中国文化与西方文化加以深刻地分析和对比后来评判我的或者白人女性天生的所谓的漂亮，或者是被某些中国人说，白人天生就比中国人更漂亮。这个观点是因被压西方物质强大压力下压出的自卑和精神空虚所形成，是很害人的不切实际的观点。她看到过一个日本寿司店老板，和一个肥臀丰乳的波兰裔德国女人结婚，结果很悲催，女儿生下后无人管，自己所积钱财被骗得一干二净。如果中国的意识形态和物质基础的更新超越了西方世界（欧洲和北美）——这是决定人的漂亮的思意基础——那时，世界就会认为中国人就是最漂亮的人种了。辩证地说，现在我作为中国人，走在德国的大街上，即使我认为自己不漂亮，我也认为我漂亮，故中国文化“漂亮”，我也漂亮。漂亮是内蕴于文化中的，城市、教堂、工具和音乐不能决定漂亮，是内心的文化决定漂亮。


贴主:沙河粉于2022_11_06 5:45:07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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