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大学时我读过莫言的《丰乳肥臀》，开始读起来挺费劲，不好懂，但因为我还挺喜欢魔幻现实主义的手法的，慢慢，只觉得《丰乳肥臀》荡气回肠，回味无穷。 6park.com
       可莫言诺贝尔作品《蛙》的“魔幻”占比似乎没有“现实”更多，尽管如此，我读完之后还是难以描述读出来了些啥。这种“没读懂”的感觉，绝不是因为故事情节复杂——这本书的情节简单明了。 6park.com
    《蛙》 是说男主人公万足的姑姑万心是一名乡村妇产医生，尽管在文革期间遭到过野蛮批斗，却仍不改对党和国家的忠心。她在国家富足、鼓励生育的时代为上千名婴儿接生，却又在之后的计划生育年代亲自堕胎了无数婴儿，甚至导致过几名产妇的大出血死亡。老了以后一直心有愧疚，甚至精神也有点不正常了。而《蛙》男主人公万足的经历就更简单了，从部队退伍后就一直憋着要搞文学创作，前妻死于引产手术，现任妻子不孕，偷偷找了个小姑娘给万足代孕，生了个大胖小子如愿以偿。只可惜那个代孕姑娘是万足发小的女儿，伦理上实在别扭。 6park.com
       开始为什么说没读懂呢？ 6park.com
因为乍一看，无法看出作者的“立场”是什么。 6park.com
你说《蛙》批判计划生育残忍吧，书中的人物又一再申明，计划生育是为了祖国甚至人类更好的未来，是为了保证优生优育，让每个儿童生来可以拥有更多的资源。而执行计划生育的一线工作者“姑姑”，也是个有政治信仰、有血有肉、辣手仁心、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好人”。 6park.com
       你说《蛙》歌颂生命的可贵、母亲的伟大吧，可全书很少有着墨描写生之美好，只着重写了计划生育下，女人生育的艰难危险。而且这种艰难，基本都是因“想要个儿子”“不能让老x家绝了后”这种愚昧执念导致的。 6park.com
      另外，书名《蛙》这个反复出现在书中的意向也让人费解。据书中透露的线索来看，蛙谐音“娃”，代表着娃娃；谐音“哇”，代表娃娃呱呱坠地的哭声；谐音“娲”，暗指女娲造人。同时蛙的繁殖能力惊人，抱对儿之后精子和卵子在水中结合，产生大量的蝌蚪。而蝌蚪既形似精子，又是《蛙》主人公万足的笔名。 6park.com
       同时，《蛙》在书后半部的牛蛙养殖厂即代孕公司，也是以蛙为“形象代言人”。此时的蛙是阴冷、粘腻、恶心的存在因为含义太多了，反倒说不出明确的所指。 6park.com
       再次，《蛙》主人公万足也让人迷惑。 6park.com
他是一个个性模糊的人，唯一的特点似乎就是“懦弱”。他的一生都在被其他人的观点拉扯，谁大声点他就听谁的。 6park.com
一方面，他同情那些被强制引产的妇女和婴儿，另一方面，为了保住自己的仕途，他要求将自己的前妻进行引产；一方面，他觉得自己造成了前妻的死亡，感到愧疚万分，可很快，他又在他人的劝说下续弦了专为他人做引产的计生办医生；一方面，他同情自己落魄的发小陈鼻，另一方面，他又不肯提供实质的帮助；一方面，他觉得发小的女儿为自己代孕，有悖人伦，可在他人的劝说下，他又为获得了一个儿子而欣喜。 6park.com
         最后，《蛙》有一些情节也令人迷惑。 6park.com
姑姑年轻的时候有个飞行员恋人，叫王小倜，后来叛逃到台湾了。这也直接导致了姑姑在文革时被批斗。这个出现了寥寥几页的角色，除了推动了文革时期的剧情发展外，还有其他作用吗？一生凄惨的黄秋雅，这个人物支线对主线有推动作用吗？王仁美是个泼辣的、咋咋唬唬的“大女人”，被引产的时候说死就死了，之前作者费了颇多笔墨和心力塑造了她，只是为了强调她是个活生生的人，为她的突然逝去欲抑先扬吗？郝大手是一个飘然世外、醉心艺术的民间艺人，最后痴情于姑姑的秦河也成了一模一样的艺人，这种角色间的重复有什么深意吗？ 6park.com
        另外 《蛙》让最美的陈家姐妹在玩具厂大火中死的死、伤的伤，活着的陈眉容貌尽毁，沦为代孕妈妈，这个情节安排得似乎有点太轻易、太戏剧性、太卖惨吧？代孕情节、私立妇产医院求职情节等，是在批判现代社会把生育经济化、物质化吗？ 6park.com
        当时没理解莫言《蛙》写作的真实目的，现在慢慢地终于懂了。莫言《蛙》不管是陈眉代孕的情节还是描写王仁美，王小倜，蝌蚪等角色，主题就是在引导读者对计划生育的整个历史进行反思，呈现出被时代塑造的生命价值观，里面渗透着大悲悯，更深一层就是站在人的角度人性的层面对生命价值的反思。关于莫言的自我批判的话，我认为《蛙》中蝌蚪，《丰乳肥臀》里的上官金童，《酒国》里的“莫言”或者说丁钩儿，在某个时刻有一定程度的重合，可以从里面感受到作者强烈的自我批判的冲动，特别是在《酒国》。“只描写别人留给自己的伤痕，不描写自己留给别人的伤痕，不是悲悯，甚至是无耻。只揭示别人心中的恶，不袒露自我心中的恶，不是悲悯，甚至是无耻。只有正视人类之恶，只有认识到自我之丑，只有描写了人类不可克服的弱点愚昧的病态人格导致的悲惨命运，才是真正的悲剧，才可能具有“拷问灵魂”的深度和力度，才是真正的大悲悯。这是莫言《蛙》的创作思想之一。也是莫言《蛙》能获得诺贝尔奖的条件之一：挖掘人性丑恶，揭露人性愚昧，给人一种批判的力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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