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林芝的桃花盛宴，是每年春天都会被刷屏的存在。桃花虽美，但如果你在踏入藏东地界时止步于林芝的桃野仙踪，你将会错过一个还未被完全开发、拥有更丰富风景层次的“小众”西藏——在这条串联起林芝、昌都和那曲的藏东大环线中，细腻多变又原始粗犷的风情是它的底色，大量冰川、冰洞、湖泊和雪山等绝景勾勒了它的轮廓，仅是包含“此生必驾G318”和“朝圣之路G217”等传奇路段，就意味着它绝对是一个令人神往的自驾选择。

我在去年4月末从拉萨出发，开启了前往藏东秘境的旅程。因为出发时桃花的盛花期已过，原本没有寄予太大的希望，没想到林芝用桃花的谢幕为旅程的开幕送了一份见面礼。

在前往西藏首个自然风景类国家5A级景区巴松措的途中，偶遇了一处名为拉如村的世外桃源，漫山遍野的春桃还在怒放。云绒般的花簇恰如其分地点缀在村庄、铁轨、森林和雪山之间，随意一处高饱和的视觉冲击景色都堪称人类去除“班味”的灵魂解药。


拉如村的桃花
01
一饱眼福与冰的一切
藏东线拥有的著名冰川数不胜数，这里有世界公认的“冰川之乡”波密县，仅其县域境内就拥有超过2000座冰川。
除了规模最大的来古冰川，我们选择重点前往至今未被开发且仍保存着原始状态的仁龙巴冰川。往返这座藏于深山的冰川需要徒步约2小时，与其他冰川不同，只要体能允许，这里可以近距离观赏长长的冰舌，欣赏绝无仅有的蓝色“大冰块”。


仁龙巴冰川
但最令我惊喜的冰川景观，是位于昌都市边坝县普玉一村的孔嘎冰洞。这个西藏最大的冰洞距离村子不到十公里，但必须由当地藏民骑摩托车（200 元往返）到达。为此村里制定了一种非常公平的赚钱机制：有摩托车的家庭轮流带客，第一轮没轮完不可以重复抢单，所以你在村子里不会遇到糟糕的抢客体验。
载我的藏族师傅戴着一副厚厚的眼镜，十分腼腆，一路快乐唱着藏歌带我穿梭在吊桥、河滩和树丛展示车技（但我真的很怕掉下去）。据说村子里开设有汉语学习班，他不唱歌时就努力用“支离破碎”的散装普通话和我聊他孩子成绩很好，并不断形容沿途山上雪融化后满山的花有多美。我问他会去挖虫草赚点外快吗，他指着山的最高一处然后得意地拍拍胸脯“那里的草，我去过”。
冰洞的本身就是冰川下的世外仙境，冰与光线碰撞出的流光溢彩和肌理、蓝冰的剔透纯净，我找不到人间的词恰如其分地形容，只能说是那种完全没有被世俗侵扰过的、神圣的蓝，机械电子拍不出万分之一。

孔嘎冰洞
小小的冰洞我看了3个小时，随行的藏族师傅也会耐心等待，但我抵达时的5月初天气已经有点热，冰洞内随着温度的升高漫上一层冰川水，洞口还会时不时掉下碎冰，行动时要格外小心。据说这些冰洞是冰川消亡的前兆，能听见某处哗啦哗啦的流水声，像它命运的沙漏，只能感叹真是一种“红颜薄命”的BE型美丽。

孔嘎冰洞洞口的冰柱
在这个看似普通的宝藏村落里，普玉一村还有一处蓝得令人瞳孔地震的“普玉三色湖”，唤醒了我们一路对各种措（湖）已经美“麻”了的心。三色湖由白湖、黑湖和黄湖组成，其中尤以面积最大、水深黝黑的黑湖景色绝佳。
爬上黑湖前的山顶，只见雪山森林锁边环绕，阳光下湖面闪耀似有碎钻，满山的高山杜鹃延绵不绝，此处鲜有游人，只能听见湖底肥美细鳞鱼的扑棱声。


三色湖
02
在最不缺寺庙的青藏高原
遇见“稀世”的它们
青藏高原作为宗教信仰的核心地，这片广袤的土地上最不缺的人文景观就是寺庙，位于昌都丁青县的孜珠寺是其中独特而璀璨的存在。这座始建于三千多年前的寺庙坐落在海拔4800米的孜珠神山上，是西藏离天空最近的寺庙，在前往孜珠寺的公路修好之前只有虔诚的信众才能到达，因而显得十分神秘。

孜珠寺
在宗教意义上，孜珠寺也是雍仲苯教最古老、最重要的寺庙之一。作为西藏最历史悠久的宗教，许多苯教佛法的经典、仪轨只在孜珠寺得到了完整的保存和继承，例如每十二年演出一次的盛大神舞《极乐与地狱》，讲述的是灵魂从人去世到投生之间发生的故事，呈现的是藏族原生的象雄世界观和象雄习俗。
站在对面山坡的观景栈道上远眺孜珠寺，可以看见众多庙宇禅祠错落分布在嶙峋峭壁的岩峰群中，一些建筑像在云层中，仅靠廊桥栈道作为通行连接，十分险峻。
其中最著名的是第三峰“见性峰”的最高处的天门之洞，是传说大鹏鸟穿山的痕迹，仿佛一面照亮芸芸众生的悬空镜。这里的参观需要不恐高的强心脏，手脚并用攀爬，爬上空洞旁的屋子和山洞，便可见曾经修行者在这片极寒极险之地留下的苦修痕迹。

孜珠寺天门之洞
有趣的是，孜珠寺为人所知的一小部分原因是它拥有几处世界上海拔最高的最美厕所，且是露天的。面对远处美如屏保的皑皑雪山画卷，身后是随风激荡的经幡和钟鼓唱吟声，这个“腚一凉”的天空之厕都变得神圣了起来。

面对雪山的露天厕所
另一处令我彻底震撼的是路线中靠近藏北草原的、位于那曲比如县境内达姆寺的骷髅墙，它是西藏极少数天葬后会保存头骨的地方。我们在参观前被告知几分钟后即将有一位从拉萨远道而来的逝者要在这里魂归故里，引路的僧人带我们迅速从侧门进入，正门则是被天葬人通行的往生之门。
进入院子，小小的四方院落砌着三面骷髅墙，天葬师平静地靠在墙边允许我们拍摄但告知不要随意走动，尤其是院中央斑驳的天葬石台子，他说往生的人会被包裹成像是胎儿的蜷缩状，放置在院子的厅堂内度过几日再实行天葬。我们置身于沉重的氛围中，敬重且沉默地站着，仿佛时间都凝固了。我们难以直面生与死的冲击，也为了避免冒犯逝者的尊严，在几分钟后我们便匆匆离开了。

03 
萨普神山 
冰封的金字塔
来西藏，高海拔的复杂气候变化可能会给你的行程预期“当头一击”，但请千万不要提前失望，时刻享受天气给风景带来的变量，是我在这趟旅程中拥有的最特别和最惊喜的回忆。
就像是此行最重要的朝圣点——位于那曲比如县的藏东地区第一高峰萨普神山。这座雪山的几座山峰是罕见的正三角形，当地人将其拟人化为神话故事，主峰为主角萨普，周围环绕的依次是他的妻子、儿子、女儿甚至还有私生子。
神山山顶覆盖冰川，山脚汇流圣湖，在夏天时可以看见冰雪皑皑和花红水绿交错的伊甸园景象——可惜我们在暴风雪时抵达，所见之处皆是一片纯白，点缀在黑色线条的凌厉山间。


暴雪中的萨普神山
远观神山和圣湖，湖面冰与水的交界处形成了一个奇妙的视觉差，远观以为水平面悬于空中，有巨浪打来。湖边有徒步路线可以前往近距离观赏冰山，沿途的土洞里有许多探头探脑的土拨鼠，一场大雪，又打地鼠似地把它们赶回了地下。

沿路偶遇的土拨鼠
晚上留宿山脚藏民家，屋内的传统装饰让人一秒穿越历史书。坐在他们的屋棚内用火炉烧牛粪取暖，屋主介绍藏民的习俗是不可以把脚放到火炉上烤。山中的食物种类和数量都不多，女主人在厨房给我们准备面条和鸡蛋，但五秒才落一刀的切菜声让人饿得怀疑人生。
不过平日被惯坏的即刻满足感在这里并不适用，我们融入当地人的生活节奏，一切都得“慢慢的”，女主人严肃地说“机器人，我们不是”。


留宿于藏民家
次日大雪封山，屋外一墙之隔留下了一串昨夜棕熊路过的圆圆脚印。
想着出不去，雪天也守不到萨普主峰的云开雾散，索性接纳暴雪和萨普送给我们的另一种别样风景，完全融进当地人的乐趣，在三十厘米厚的雪地里开始撒欢儿打雪仗，全然忘记高海拔，奔跑激战十分钟再进屋瘫着喘气十分钟，把冻僵的脚烤暖，循环再循环。

萨普神山脚下游玩
行程安排参考
Day 1
拉萨-拉如村-巴松措-林芝-色季拉山-鲁朗
Day 2
鲁朗-波密-仁龙巴冰川-来古冰川-然乌
Day 3
然乌-波密-易贡藏布峡谷-雄曲-金岭
Day 4
金岭-三色湖-孔嘎冰洞-边坝
Day 5
边坝-孜珠寺-丁青
Day 6
丁青-布加雪山冰川-藏丹寺-索县-比如
Day 7
比如-萨普神山
Day 8
比如-骷髅墙-藏北草原-拉萨
旅行Tips
交通：藏东地区公共交通不发达且许多景点没有通公路，建议最好开四驱越野车（备防滑链）自驾前往。
住宿：藏东的景点分散且距离较远，可选择在就近的县城住宿，或联系景点所在村的藏民家（需注意尊重民族习惯）。但住宿条件一般，建议自备简易住宿用品。
特色美食：来到藏东，一定要去鲁朗小镇吃一次用山泉配上手掌参和土鸡烹饪的正宗石锅鸡。炖鸡用的石锅是用一种名作“皂石”的云母石砍凿而成，据说富含镁铁等17种矿物微量元素。这种石头仅产于墨脱，要靠背夫从墨脱把原始石材背出来后，再由门巴族人用整块石材手工精心凿制，因而售价十分昂贵。
重点注意：萨普神山于去年十一月关闭，据传因为景区建设并将于今年的五月一号重新开放，但目前并没有确切的重新开放日期，计划前往的朋友请提前查阅官方公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