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片|厚岸 ©
在酒客眼里,下酒菜也是要讲究的。
白酒浓烈,细斟慢饮,桌上就需要有点颗粒分明的下酒菜,让嘴巴时刻不寂寞。咂巴着黄酒,嘴里该有点浓重滋味,嘿哟,那得一美。清爽小菜和啤酒天生一对,就着口口爽脆,来,我们划拳到天亮!
有了下酒菜,喝酒不再是一件孤独的事情。它让一场因酒而起的聚会,快乐加倍。
杯起筷落间,宾主尽欢。
来吧,让我们能在闲暇时,享受微醺。
说到佐酒,最平凡的是花生,知名度最高的,也是花生。它是剑客手里的花木,大巧无锋。
啤酒也好,白酒也罢,总归是要配一碟花生的。最简单的方法是剥出花生仁来,连衣炸得焦脆,喜欢咸口的人,只洒一撮椒盐;喜欢甜口的人,搓一把白糖。 一粒花生在嘴里嚼碎,干脆且酥香。再啜一口酒,浑身都舒坦了。
在闽南地区,在花生外面裹一层鱼皮胶油炸,便是一等的下酒菜——鱼皮花生。好的花生,内层的花生和外层的鱼皮胶之间有薄薄的空隙,摇动起来沙拉有声。
自家开小卖部的陈叔,到了假日会比平时早一点儿收档。
图 片|菜菜美食日记 ©
“嘿,钱赚不完的。今晚约了几个老友,喝酒去。”
夜幕降临,摩托车的车灯在小卖部的门口闪烁,是朋友如约而至。
“自家做的花生嘛,怎么都好吃!”陈叔端来两碟花生,让一打啤酒在地上摆了阵,宣告今晚的聚会,正式开场。
在安徽,老乡们在席上喝得觥筹交错。腻口的大菜退了场,筷子一伸,便夹了一块色泽如枣,甘香油润的红豆腐。
金寨的红豆腐并不单用黄豆点成, 而是用猪血、猪肉,伴着白嫩的豆腐,先捏成圆馒头的模样,晒干后再挂在灶头,任它在烟熏火燎里升华。
图 片2|深蓝 ©
吃的时候,把红豆腐切成薄片,乍一看,浑似腊肉模样。用小葱红椒爆炒出香气, 蛋白质的芬芳熏染过每一位酒徒的口腔,零丁的肉粒又增加了颇有趣味的口感,虽然叫豆腐,但依然满嘴肉香,比吃肉还滋味。
菜浓,酒香,越喝越快活。
“撒旦之眼”、“千年之蛋”……
初次见到皮蛋的外国人,偶尔是会失去表情管理能力的,但等他们真的吃上一口,又会被这种来自中国的神奇味道所征服。
由于蛋白在腌制的过程中结出美丽的霜花纹样,在北方地区,皮蛋又被称为“霜花蛋”。
唇舌先招呼过嫩滑得一颤一颤的蛋白和略微流心的蛋黄,再来一口酒,美得胜神仙。
连汪曾祺也专门记下了一个凉拌皮蛋的菜单,“北豆腐入开水焯过,俟冷,切为小骰子块,加少许盐。松花蛋(要腌得较老的),亦切为小骰子块,与豆腐同拌”。
酒桌上的一碟皮蛋,也能是家庭氛围的晴雨表。 心情好了,上海的林太会为先生做一道豆腐拌皮蛋,用肉松堆出格灵的尖头,心情不好,便只在皮蛋上浇足酱油,心情再坏些,便索性连皮蛋都没有,只得一句嫌弃落地,“侬个酒鬼”。
图 片|南瓜花花 ©
而惯于做精细菜的闽南地区,连佐酒的皮蛋都要“内卷”成 皮蛋鸭卷。 烤鸭腿剔骨,塞入皮蛋,冷藏成型,将要喝酒的时候取出来解冻,稍微沾一点芥末酱油,鸭肉有轻微的油香,皮蛋爽滑。
为这一口菜,多喝两杯酒都是可以的。
“平湖千顷浪花飞,春后银鱼霜更肥,菱叶饭,芦花衣,酒酣载月忙呼归。”
总觉得,用银鱼下酒,比别的小菜都要浪漫些。清酒半酣时, 隐约还见一片素银在波涛里翻滚,倒不知道是成群的银鱼,还是海上的月光。
图 片|Yis ©
热锅里烧开一勺猪油,投入结实饱满,短针一样的银鱼干,嗞啦嗞啦,脂肪和蛋白质奏起美妙的乐曲,喜欢吃辣的人,可以再放一点干辣椒圈,香辣一体,银红交杂,饱得眼福,也饱得口福。
图 片|杨杨妈美食 ©
不吃辣也无妨,洒一些葱花,白中一点青,也极亮丽。
用筷子夹起一条小银鱼,它太小,不过寸余,但它有干得发紧的身体,倒像是肌肉鼓鼓的壮汉,口感上佳。
与友人对酌,两瓶小酒,一碟银鱼,绝无愁苦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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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虫,大部分都含有丰富的蛋白质。在中国,不少地方的餐桌上都有虫子的身影。东北的烧烤档,白胖的蚕蛹外焦里嫩,一口爆浆。山东的知了猴,馋住了一代又一代的大人小孩。
在云南人的酒桌上,也有蚱蜢的一席之地。
用开水烫掉蚱蜢的翅膀和腿足,现在锅里烤得通体焦黄,再用香油花椒等复炸得酥脆。
“你慢慢嚼,能吃出瘦肉的感觉,还有一点点焦黄的谷香。”
老酒客眯着眼,细细品味,大有当年金圣叹说豆干与花生同嚼,有火腿香的感觉。
最生猛的蛋白质,能减缓醉酒的速度。一口酒,一口蚱蜢。喝酒的节奏,都被酒客拿捏住了。
兔兔这么可爱,能辣得猛,能香得鲜!
曾经和一个四川人喝酒,此君豪气干云一口气就叫了二十个兔头。
“呀,我们只有两个人,也吃得完?”
“吃得吃得,回头你还嫌少呢——”
图 片|小辣椒与卷心菜 ©
兔头到位,架势就要先拉开。外套一脱,做个左右开弓的狠样,却首先要和兔唇来个缠绵的舌吻,就着上下门牙一掰一翘,红油已经染了指尖。嗦尽了上颌的肉,又来一口冰得正当时得啤酒,朋友发出了舒服的叹气声。
最后吃的是兔脑,绵软的,比果冻要紧实,比豆腐要入味,香糯粘牙。所有的压力都在这一口灵魂之味里消解。
一顿酒下来,不知道醉人的是酒,还是麻辣的兔头。
图 片2|澄海美食顾问 ©
在酒桌上,能和花生分庭抗礼的,大约是另一个豆类大户——蚕豆。五月初 夏,正是收获蚕豆的好时候,蚕豆连壳在锅里卤煮,是绍兴主妇们的拿手好戏。卤汁会顺着薄壳,一直渗到豆子里去。
酒客索性都不用手,只用舌头就能把粉糯的蚕豆从壳子里解出来。
图 片2|看星星的小狐君 ©
油炸蚕豆, 便又是另一种滋味了。黑铁一样的豆衣裹着黄金的豆子,本来已经极有味了,又在外层沾一点雪花样的盐粒。街头的老爷爷,真牙已经不多了,还是喜欢在门前就着油炸蚕豆喝小酒,一边喝,一边下象棋,直杀得如有神助。
等到车炮直捣黄龙,嘴里的蚕豆也磨得差不多了,他抿上一口酒,露出胜利的笑容。
肥肠,以饱满的脂肪而饱受酒客们的喜爱。而最喜欢肥肠的地方,大约是江油。
哪怕是遇上地震,美食家陈晓卿还是放不下一碗红汪汪的江油肥肠,吃光了,才想起来要往外跑。
图 片|拾三朝在西安 ©
两三厘米一段的肥肠,干煸有嚼劲,凉拌清爽。更妙的是一碟红烧虎皮肥肠,肥肠炸出了蓬松的虎皮,吸饱汤汁,一口一段,红汪汪的油在沾唇的一刻就已经把食欲推向顶峰。
酒桌上的人,甚至于什么也不必问,上桌时皱起的眉头,都会被酒和滴油的肥肠填充得舒展圆润。
图片1|《早餐中国》 ©
有人说,喝酒也分层次。
最次者独饮闷酒,醒来杯盘狼藉。
中等者三五知己,一桌小菜。
最上品,是请花邀月,星河共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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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独饮闷酒固然伤身,而能邀星月同酌的人到底也太少。
人生海海,能有新朋旧友在身边,就两碟小菜,微醺一夜,已经是生活里难得的欢愉。好酒好菜,有时候足以胜过千言万语。
闲暇时,你要不要打个电话给朋友?
“喂,今晚一起喝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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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壶酒
一双人